【尼林】老去
他们都老了。
但1031依旧热闹。
尼克在几百年前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林恩的房间，顺理成章地成了1031的一员。
北京城的雪依旧下着，1031窗外的树一年一度地穿上棉袄。房间里依旧温暖，依旧是那么些人。
一切如故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变老了呢。大概是从林恩的羽毛竟然开始掉落，也不像从前那样记得住所有事情了。
“原来天使也会变老啊。”尼克那天抚摸着林恩的翅膀，淡淡地说。
“当然。”林恩笑道，“况且，只让你变老，多不好。”
的确，尼克也老了不少，他越来越像詹姆斯了。头发也有了白色，眼下的皱纹也越发明显了。
但是在林恩眼里，尼克的魅力不减当年。比起刚认识的时候，他多了些成熟，少了些幼稚。没有想到，他已经和这只恶魔打打闹闹了几百年了。他们一起看过太多风景，还有始终能带来惊喜的对方。
不知是不是年少时落下的病根，尼克的眼睛有些看不见了。莉莉送了他一副老花镜，但他总觉得眼镜后的世界不太一样，可是不戴，又看不清。
于是老人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座椅上，照着独一盏路灯，研究起他的眼镜。几分钟后，他把眼镜放在一边，双手捂住脸，弯下身子。
我是真的老了啊。
尼克那一刻突然害怕起来，害怕着原本遥远的死亡，害怕离开林恩，害怕不能再看到这雪这天。
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，林恩坐在他的身边，说：“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门了？”
他罕见地听到，他的伴侣声音带着颤。
尼克抬起头，看着林恩。即使他看不清，他也依旧知道，面前的这个人在流泪。
尼克缓慢地抱住了林恩，说：“我只是出来散个步，别担心。”
“我很害怕。”林恩说，“我害怕死，害怕······不能再见到你，不能再见到北京的风景。”
“但是，你现在还在我的身边，这就足够了。”
尼克一愣。
林恩用翅膀拍了拍尼克的背。
尼克笑起来，搂上林恩的肩膀。
路灯曾经照着马路，照着两个年轻人回家的路。他们笑着，牵着手，漫步在路上。下了雪，他们也依旧慢慢地走，有时停下来看着天，看着雪花飘落，落在他的鼻尖。有时也会小吵几句，最终变成了你追我赶。路边的便利店放着歌，男声轻柔而缓慢地唱着：
“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，你也想念吗？”
“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。”
“就这样虚度着年华，没牵挂，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。”
路灯依旧照着马路，照着两位老人回家的路。他们笑着，牵着手，漫步在路上。一切似乎都藏在了名为时间的东西里，蒙了灰，等待着下一次的重启。
林恩捏了捏尼克的手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？”
“你指哪一次？”尼克笑了，凑近林恩的脸说，“如果你是指对你心动的那一次的话，我承认，两次都是。”
“花心。”林恩也笑起来，“当时你可不知道那是同一个天使。”
“甚至不知道是天使——随我爸了。”
林恩摇了摇头，说：“你要真随了你爸，你就不会乐意在这待上几百年了。”
尼克看着林恩，那双最令他心动的眼睛如今依旧闪闪发光。那就像春，就像他在黑夜中看到的月。
他停下来，抚上林恩的脖子，在他嘴角轻吻一下。
就像百年前那样，轻柔，而缓慢。
“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，你也想念吗？”
“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。”
“就这样虚度着年华，没牵挂，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。”
歌声淡淡地回响在路上。
路灯依旧照，雪依旧下，他们的爱，也会依旧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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